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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湟”区域的历史变迁


2018-05-17    来源:赤峰学院学报汉文哲学社会科学版    作者:张虽旺

摘 要:通过对史料的梳理、分析可知,历史上人们所认识的“河湟”地区的区域范围不同于今天人们所认识的河湟地区,它始终处于不断地变迁之中。到了现代,随着地理知识的丰富、行政区划的划分,现代概念的河湟地区才得以产生。 
  关键词:“河湟”地区;范围;历史变迁 
  中图分类号:K928.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596(2018)04-0034-03 
  河湟地区是青藏高原和黄土高原的交汇地带,是我国“青藏高寒区、东部季风区和西北干旱内陆区三大地理区的交汇地带,是北方农牧过渡带的一部分”。研究表明,河湟地区的地理环境经历了从适宜农业生产、畜牧生产到农牧兼营的变迁过程,先后经历了史前时期的狩猎、采集时期,新石器时代的农业时期,西汉以前的畜牧时期以及汉代以后的农牧兼营时期。地理环境是人类社会生存和发展的必要条件之一,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民族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的发展。河湟地区的适宜农牧兼营的地理环境决定了河湟地区的民族成分既有农业民族的存在,也有牧民族的存在。“河湟的地理区位对青海游牧社会尤其是游牧社会与中央政权的关系极为深远。这一地区成为历代中央政权控制游牧社会的必争之地”。河湟地区农牧兼营的地理环境充分显示了河湟地区战略地位的重要性。 
  “河湟”是“在西北边疆史上形成的诸多区域性地名中影响大、传播广,至今仍在不同程度上被使用的地名”之一。“河湟”地区的得名与流经当地的黄河与湟水是分不开的。历史上,“河”是黄河的专称,与湟水的“湟”组合,形成地域名称“河湟”。然而,“河湟”作为区域性地名,在史籍记载中所涵盖的区域范围并不是固定不变的,而是随着时代的变迁和历代行政区划的不同以及当时人们认识的差异而不断变化。由于在历史上人们所具有的地理常识的模糊性,决定了“河湟”在历史上所包含的地理范围并等同于今天的“河湟”地理范围。即使在今天,对“河湟”地理范围也有两种观点:一种是包括“日月山以东,祁连山以南,西宁四区三县、海东以及海南、黄南的沿河区域和甘肃省的临夏回族自治州”。另一种是“西起今青海湖,东至兰州市榆中、皋兰二县,北达祁连山,南至黄河”。显然,第二种观点所涵盖的地理范围要比第一种广。历史上,“河湟”的区域范围始终不同于今天的河湟地区,且又有一定的变化。“河湟”地名形成于汉唐时期,宋代时期的区域范围最大,明清时期的区域范围又有所收缩,近现代形成今天的区域范围。 
  一、《尚书·禹贡》和《史记》记载的河湟古地名及区域 
  据《尚书·禹贡》记载,河湟地区应是古雍州的一部分。据李长傅考证,《禹贡》所载的雍州只包含今甘肃境内的河湟部分。《元史》载:“禹贡导河,止自积石。”就是说今青海境内的河湟地区尚不包含在古人所称的雍州境内。据周宏伟的考证,《禹贡》中“黑水”有两条,即“‘雍州黑水’(今青海省境大通河)与‘梁州黑水’(今四川省境岷江)。但二者不是简单的异地同名,由于受古代‘潜流说’的影响,在《禹贡》作者那里,二者是被视为一体的”。“《禹贡》黑水,既是雍州的西界,亦是梁州的西界,最后归宿是注入南海的”。从周宏伟的考证可以看出古代模糊的“雍州”地理概念应该是包含今河湟地区的。 
  战国时期,秦国所设置的陇西郡(治所在今临洮)也只包含今甘肃境内的河湟部分,一直到秦统一六国之后,陇西郡所辖地西界也只在今甘青交界处。司马迁在《史记》中对秦的疆域记载是:“地东至海,暨朝鲜,西至临洮、羌中,南至北响户,北据河为塞,并阴山至辽东。”史料中的“临洮”是今甘肃岷县,“羌中”应是指陇西塞外的黄河与湟水流域。在司马迁笔下的“羌中”是当时黄河与湟水流域的地名。从史料的记载看,秦的西界在今甘肃兰州、临夏附近。 
  二、历代河湟区域变迁 
  历史上最早记载有关“河湟”的是《后汉书·西羌传》所载的战国时期的无弋爰剑的历史事迹。史载“战国时期秦历公时,无弋爰剑“亡入三河间,诸羌见爰剑被焚不死,怪其神,共畏事之,推以为豪。”据顾颉刚先生考证,三河即今之黄河、湟水、大通河。从史籍记载来看,西汉中央政府管理河湟以前,这里一直是羌人活动的地域。对河湟地区的湟水流域的管理最早是在汉武帝时期。汉武帝时开始“征伐四夷,开地广境,北却匈奴,西逐诸羌,乃渡河、湟,筑令居塞(今甘肃永登县境)”。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汉武帝遣将军李息、郎中令徐自为率大军进占湟水流域,“始置护羌校卫,持节统领焉”,是为汉中央政府对河湟进行管辖的开始。西汉始元六年(公元前81年)设置金城郡(治所在今甘肃兰州市西)管理当时的河湟地区,其辖区不包括今兰州皋兰县和青海共和县以及今青海贵德、尖扎的黄河南岸以及同仁的一部分。即西汉时期的河湟地区地理范围是小于今天的河湟地区区域范围的。这样的区划也正符合《新唐书·地理志》所载的“山川形便”的区划标准。到东汉时期,金城郡的辖区与西汉时期基本相同。在王莽新朝灭亡后和东汉末年汉献帝时“河湟”地区是包含在“河西”的地理范围内。 
  “河湟”作为一个地域性名词最早出现在汉文文献《汉书》中。据《汉书》记载,神爵元年(公元前61年),汉宣帝命赵充国经略羌人居住的今青海湖以东地区,期间,他上《留田便宜十二事》疏,其中第五事:“至春,省甲士卒,循河湟漕谷到临羌(今青海湟源),以视羌虏,杨威武,传世折冲之具,五也。”此就是“河湟”作为区域名的首次出典。而当时的“河湟”地区的地理范围是“西起今青海湖,东至兰州市榆中、皋兰二县,北达祁连山,南至黄河”。《新唐书·吐蕃传》对唐代“河湟”的地域范围有较为确切的记载:“湟水出蒙谷,抵龙泉与河合。河之上流,鳐洪济梁西南行二千里,水益狭,春可涉,秋夏乃胜舟。其南三百里三山,中高而四下,曰紫山,直大羊同国,古所谓昆仑者也,虏日闷摩黎山,东距长安五千里,河源其间,流澄缓下,稍合众流,色赤,行益远,它水并注则浊,故世举谓西戎地曰河湟。”这里的“闷摩黎山”即今大積石山,也即阿尼玛卿山,也就是说“河湟”的南界到了阿尼玛卿山。这段史料记载的是在长庆二年(821年)唐刘元鼎出使吐蕃所见,虽然史料所载的地域范围“西戎地曰河湟”还是模糊的,但是这段史料记载的是刘元鼎出使吐蕃返回途中“逾湟水,至龙泉谷,西北望杀胡川,哥舒翰故壁多在”,并且“湟水出蒙谷,抵龙泉(在今兰州市红古区)与河(黄河)合”。可以看出史料所载的“河湟”是指今兰州黄河以西的范围,并且唐时将青海黄河以南至阿尼玛卿山之间的区域也归入“河湟”了,在区域范围上也就不同于汉代。从史料中可以看出,唐时的“河湟”区域范围是:西起青海湖,南至阿尼玛卿山,东至兰州西,北到祁连山。包括唐所设置的鄯州、廓州和河州的一部分。
对于宋代“河湟”地域范围,有学者认为宋代“河湟”的地域最东界在宋“熙州”,并不包含“洮州”。但是据《武经总要前集》记载,秦州天水郡“本朝建为雄武军节度,扼巴蜀之境,陷河湟之地”。可见,宋代“河湟”的地域最东界应是宋的“秦州”西界,包括宋代的“巩州”。北宋从宋神宗熙宁三年(1070年)开始的“熙河之役”是从秦渭边缘逐步向西推进的,其目的是征服河湟,断西夏右臂。熙河之役的地方与《武经总要前集》所载的“河湟”东界基本一致。宋哲宗元符二年(1099),宋派兵取湟水流域,相继攻占了邈川、宗哥城。从宋徽宗崇宁二年(1103)开始到崇宁四年(1105)四月底的第二次河湟之役,宋王朝完全控制了“河湟”地区,并且设置了熙河路管理当时的河湟地区。北宋所设置的熙河路包括熙州(今临洮县)、河州(今临夏市)、洮州(今临潭县)、岷州(今岷县)、巩州(今陇西县)、兰州(今兰州市)、廓州(今尖扎县)、乐州(今乐都县)、西宁州(今西宁市)、震武军(今门源回族自治县)和积石军(今贵德县)。这里的熙州、洮州、岷州、巩州都不在今天所说的河湟地区范围内,而“巩州”在“秦州”西。李远《青唐录》载:“河湟间有鄯、洮、河、渭、叠、岩、寻州,唐属陇右节度,而鄯其治所也。”此处的岩应为“宕”。《青唐录》所载河湟也不同于今天的河湟地区。从以上史料看,唐时的叠、宕州在宋时属于岷州以及阶州的北部,而唐时叠州在今甘肃迭部县,宕州在今舟曲县。可见,宋代的“河湟”区域的南界在今甘肃南部舟曲、武都所在的白龙江流域,即包括宋时的“岷州”和“阶州”的北部;东界在宋王朝所设置的行政区划“巩州”和“秦州”交界,即宋时永宁寨以西,具体位置大致在今天的甘肃天水市甘谷县磐安镇。从以上分析可知,由于当时人们的地理知识的模糊、混乱,从而认为“河湟”区域的范围是从“熙宁开边”开始的秦渭边界开始,宋军所及的地方都是河湟地区,因而造成了宋代人们所认识的“河湟”区域范围的扩大。 
  自西汉王朝管理“河湟”以来,除唐末五代和宋代的一些时期外,“河湟”地区一直在中央政府管辖中,元代,“河湟”地区也是在中央政府统治之下,“河湟”也就很少再被提起,取而代之的是行政区划名。及至明清,河、湟、洮、岷有了较为明确的分野。明清时期河湟地区较唐及北宋有了较为明确的地理概念。《明史》载,洪武十二年,“帝报曰:‘洮州,西番门户,筑城戍守,扼其咽喉。’遂置洮州卫”;“洮州西控番戎,东蔽湟陇”;“嘉靖二十四年设岷州,隶巩昌府”。元明清三代分别设置“州”“卫”“府”,形成以“河州”“西宁”为中心的区域,并且所设置的区域管辖的范围都有一些变化,基本上都不包括今青海省境内河湟的东部和甘肃的河湟部分,其管理中心区域还是在“河湟”。《秦边纪略》记述了明代“西宁卫”所辖河湟地区的范围:“西宁南连河套,西接青海,北依祁连。”“西宁据兰、靖、宁、延之上游,当庄浪甘肃之左腹。”成书于清顺治年间的《西宁志》对清代的“西宁府”的地理范围也有详尽的描述:“河西之地,东极黄河,南极昆仑,西极嘉峪,北极紫塞,中设五道,沿边而列于北,西宁独列于南,中隔祁连,自庄浪岐而入焉。”“其地东北接庄浪;东南逾河,远通临、巩;西极海隅;南阻黄河,河外则属番彝,北隅祁连,山外则属凉、庄。” 
  三、现代河湟区域范围的形成 
  到了民国初期,一些政府官员和科技文化教育界知名人士对河湟流域历史、地理、宗教的研究逐渐增多。进入现代社会,随着学术研究的蓬勃发展,也由于“河湟”地区在历史上所处的重要战略地位,以及自元代以后藏传佛教在河湟地区的广为传播,“河湟”地区再次进入学界的视野,河湟的历史、地理研究也就成为社会科学研究的热点之一。随着历史、地理研究的深入,现代人们所认识的“河湟”区域就产生了。但是由于1928年的青海建省,“河湟”地区的研究也就被人为的划分为甘青两部分,现代研究的重点一般在青海省境内。 
  注 释: 
  河湟地区属于青藏高原还是黄土高原,历来说法不一。李炳元先生在《青藏高原的范围》中认为,青藏高原的东北界大致在文县——武都——岷县——康乐——民和一线以西,即今青海省境内的河湟地区,是青藏高原的一部分;史念海先生在《黄土高原历史地理研究》中认为,河湟地区属于黄土高原。关于河湟地区的范围,有专家学者的研究只限于“小河湟”范围;也有研究包括了今甘肃临夏回民自治州的,即“大河湟”。本文所研究的河湟地区是宋元时期的河湟地区,根据史料记载,宋元时期的河湟地区的范围是大于今天所称的河湟地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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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禹贡》所载的九州存在与否,顾颉刚在《禹贡注释》中认为,古代并不曾真有九州这个制度,它是战国时具有先进理想的作者依据诸雄分野假设出来的,其地域仅限于公元前280年七国所达到的疆域。邵望平先.《禹贡》九州的考古学研究——兼说中国古代文明的多源性[J].九州学刊,1987,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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