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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杨绛的创作作品来看她的命运观


2019-06-09    来源:青年文学家    作者:张丽华

摘  要:本人拟从命运与性格、命运与时机、命运与天道的关系来分析杨绛创作作品中体现出来的命运观,以一致与矛盾的对立统一的角度来分析其命运观的清晰解读,以此认识杨绛对现实世界的看法和其为人之道。 
  关键词:命运;性格;时机;天道 
  作者简介:张丽华,女,1983年生,江西余江人,文学硕士,广州工商学院基础教学部教师,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和大学语文。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9)-14-0-02 
  一、何为命运? 
  《辞海》对命运的解释是:“旧指吉凶祸福,寿夭贵贱等命运,即人对之以为无可奈何的某种必然性。”从古希腊时代开始,就对命运有了各种故事的演绎,命运经历了命运神定论、命定论、环境定论、自定论等各种说法,在中国的哲学里,也一直对命运有自己的理解。儒家主张“知命”,比如《论语·颜渊》就说“死生有命,富贵在天。”道家主张“安命”。墨家则主张“非命”,墨子在《尚贤》说到:“官无常贵,而民无终贱,有能则举之,无能则下之。”庄子在《人间世》提到:“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德之至也”。汉代大学者王充在《偶会篇》也提到:“命,吉凶之主也。自然之道,适偶之数,非有他气旁物厌胜感动使之然也。”在对命运的解释上,历来并不缺少相关的研究,为了便于分析,本人仅从三个方面来探讨命运。 
  二、命运与性格 
  南朝梁文学家刘骏写有一篇《辩命论》。他认为命包括从个人角度而言的死生、贵贱、贫富、祸福等内容,以及从社会角度而言的治乱。在刘骏看来,智愚善行属于“人之所行”的范围,是人可以把握的,但困厄显达却属于人之命,非人力所能左右。故而一个人的愚蠢、智慧和善恶,与一个人的命运的穷通困厄并没有必然的联系。此处我们讲的“性”,一指与生俱来的天性,如身体强弱,二指人的性情脾气。古话说性格决定命运,看似非常有道理,但其实并不其然。从杨绛的创作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出杨绛既看到性格决定命运的一面,也看到性格无法决定命运的一面。 
  性与命同。杨绛在她的散文中曾经提到最小的妹妹杨必,因为是早产,所以杨必生来体弱。杨必一是脾气娇(因为是最小偏怜女),二是身体娇,但她却很要强。所以杨绛说“杨必最大的苦恼是拖带着一个脆弱的身躯。这和她要好、要强的心志调和不了。”[1]51当她赶完《名利场》的翻译,身体就垮了,不久就得了急性心脏衰竭去世。這可说典型的生来的身体强弱决定生死寿夭之命了。杨绛在《回忆我的父亲》这篇长文中曾经写到自己父亲辞官做律师。她的父亲秉性正直,为人刚正不阿,在当时腐败的官场当然不合流,辞职是可以想到的结果。父亲的命运跟他的性情脾气分不开,这是典型的性情脾气决定官场暗淡之命了。所以古人说性格决定命运也是有道理的。杨绛自己在反右派斗争中,因为不想长她人志气,所以被剃了阴阳头,她如果顺从听话,则可能免此待遇,但她的性格决定她不会,所以得了这么一个结果。可以说是完全合乎预期的。 
  性与命异。在她的短篇小说《“大笑话”》中,她写到一个人物陈倩,陈倩三十岁,年轻时在舅舅家的介绍下嫁给了以为可以终身靠托的丈夫,后来事实证明,她不是喜欢伸手向丈夫要钱的女人,除了一次,没再向丈夫要过钱,但这唯一一次的要钱却让她认为自己还是出卖了自己。这样思想的一个女孩子,在丈夫死后去温家园处理遗物时,却成为众多太太们想利用的工具。最后她逃离温家园时,强烈地意识到自己就是个“大笑话”。可以说,陈倩是一个很本分很努力很有自尊的丧夫之人,但命运却如此待她,实在不公。她的命运根本不由她自己做主,都是形势推着她走。在长篇小说《洗澡》里有一个人物叫宛英,她的丈夫余楠及其吝啬,品性又差,本来想借着搞婚外情捞一笔前途,没想到落了空,此时宛英的失落比余楠更甚。宛英做了一辈子的老妈子,却也早就厌恶余楠的为人,但余楠却始终是她的丈夫,她无法摆脱。这就是命,由不得她。宛英是一个可怜的妻子,可是命运却完全不顾她那么一点可怜的愿望。在现实中,陈倩和宛英这样的人比比皆是,可是他们的命运却往往并不好。由此可见,性格和命运并不成正相关。 
  三、命运与时机 
  中国古人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句话很真实地体现了时机的可遇不可求。但中国还有一句话,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如果你之前从未有过准备,即使时机到来,那你也依然无法把握住。其实展开也可以这样说,好的命运离不开好的时机。 
  好时机好命运。在杨绛的戏剧《称心如意》里,她通过一系列结构的安排写了李君玉的意外命运。李君玉本来是大舅妈谋来对付自己丈夫的人选,因为她怀疑丈夫(李君玉的大舅赵祖荫)迷上了工作上的秘书陆小姐,所以一心想让他辞去秘书。为了让李君玉物尽其用,她又要求李君玉上完班后去给她二舅家的孩子补习功课。后来李君玉的表哥赵景荪爱上了她,使得李君玉无法待下去,因为赵景荪原本和李君玉的另一个表姊妹令娴已经订婚了。李君玉又被安排到四舅家里,因为四舅无儿无女。后来李君玉被徐朗斋舅公带走,而徐朗斋是最有钱的人,但却没有继承人。本来李君玉的几个舅舅舅妈都渴望能从徐朗斋舅舅那里获得遗产,没想到徐朗斋认了李君玉做孙女儿,立了继承人。他们的愿望全都落了空。这样一出称心如意的戏剧,实在是看得人大喜。李君玉离开北平,来到舅舅家,经历一系列的辛苦波折,最终苦尽甘来。杨绛将这个故事展现得非常完美。李君玉去舅舅家的时机非常对,她得到了徐朗斋舅公的喜欢,自然做了继承人。 
  看似好时机实则坏命运。在杨绛的小说《“玉人”》中,她写了一位男主人公,名叫郝志杰。他一直遗憾自己未能抓住机会娶到大官僚家的小姐枚枚。枚枚的母亲刘太太很喜欢他,中意他做女婿,他是知道的。所以当生活的现实,未来无可期望时,他总是忍不住感叹。但鬼使神差,他却成了她的租客。当他发现自己心心念念的“玉人”如今不但抽大烟成瘾,赌博败光家产,离了婚,还处处骄纵异常,禁不住感激起当年的方伯母。因为方伯母看出刘家的枚枚不要好,不肯念书,只贪玩,骄纵,所以帮助志杰破坏了这桩刘太太看好的婚事。如果郝志杰和枚枚结婚了,那么郝志杰的命运可想而知。但郝志杰却被安排失去了这段婚姻,结果过上了普通人的正常生活。相对而言,他是好运的。有时不抓住看似美好的时机,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静待时机的好命运。在杨绛的长篇小说《洗澡》中,她写了许彦成和姚宓的爱情故事。许彦成在读书期间没有遇到自己心动的人,被富家小姐杜丽琳看中(杜丽琳以为自己爱许彦成),和她结了婚。他做了一个安分守己的丈夫。后来从国外留学回到中国,来到文学研究社工作,认识了姚宓。在这里他才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姚宓。但此时许彦成早已是她人之夫。为了让这一段感情完美,杨绛在续写《洗澡》时,让杜丽琳找到了自己真正心动之人,然后和许彦成离婚,这样许彦成还了自由身,可以和姚宓结婚。杨绛在开始写《洗澡》时并没有这样写,为什么呢?大概她也认为让杜丽琳找到自己真心相爱的人,在已经有婚姻的情况下找到,是有点难以为社会所接受。但她最后决定续写这部小说,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很多人认为许彦成和姚宓最后要发展婚外情,那么就成了不道德了。所以杨绛给他们来一个皆大欢喜。这就是典型的静待时机的好命运。暂且不说作品的安排是否有点太过理想,不过现实中是否有静待时机的好命运,恐怕也是可遇不可求吧。 
  四、命运与天道 
  杨绛在清华大学读书时,很希望和钱钟书一起出国留学,自己也努力考上公费留学生,杨绛说自己“我指望考入清华研究院可以公费出国,我居然考上了。可是我们当时的系主任偏重戏剧。但是我的兴趣不在戏剧而在小说。那时候我年纪小,不懂得造化弄人,只觉得很不服气。”[2]61杨绛在读中学时放棄了一次去美国留学的机会,因为她不忍心增添父亲的重担,也就是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失去了留学机会。虽然她后来跟着钱钟书同去国外,但她毕竟不是真正有“身份”的留学生,虽然她的知识能力并不亚于很多留学生。这可说是命。她读大学选择专业时,本来一心想读文学,当时却没有这个系,只好去读了政治学。杨绛一辈子的工作都在文学上,却不是一个真正专业出身的作家、翻译家,不过这在当时并不是个例。只能说是当时的社会环境、家庭原因等各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 
  杨绛曾在《命与天命》中写到:“我认为命运最不讲理。傻蛋、笨蛋、混蛋安享富贵尊荣,不学无术的可以一辈子欺世盗名。有才华、有品德的人多灾多难,恶人当权得势,好人吃苦受害。” “好运错过就失掉了,这也意味着司命之神的轻浮任性。” [3]238这可以看出她的命运的见解实在是透彻。命运自古以来都是这种状态。但她也说:“我们如果反思一生的经历,都是当时的处境使然,不由自主。但是关键时刻,做主的还是自己。”“宁死不屈,是坚决的选择,绝非不由自主。做主的是人,不是命。”[4]241她在肯定命运的不讲理后,更加肯定了人的自主性。当钱钟书面对世人的嫉恨时,钱钟书说不要愁,他也未必能随心。钱钟书从不理会,大概他也如庄子所言,知其无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吧。《道德经》里说“天道好还”,大概所言也是每个人一生都是如此。命运有好有坏,并不值得惊叹也不知道哀叹。 
  结合杨绛的创作作品,我们可以看出杨绛的命运观。命运不由自主,但面对具体的命运时,人却是可以自己做主的。当我们不能获得好运时,不妨安之若命,再积极努力地活自己。如果不是秉持这样的命运观,我想我们今天会看不到《干校六记》这样的文章。杨绛的一生并不平坦,但她始终如一地坚持着当初的理想。正是如此豁达的命运观,让她在任何时候都坚持做自己。 
  参考文献: 
  [1]杨绛.杨绛全集散文卷3[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4. 
  [2][3][4]杨绛.杨绛全集散文卷4[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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